轻度白癜风 http://m.39.net/pf/a_4552299.html袁枚与童钰,互粉多年,缘吝一面。
朵云轩珍藏
童二树赠随园梅花图
大美朵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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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二树赠随园梅花图朵云轩藏
纵厘米横94厘米纸本水墨
童二树画梅必题诗,曾有“万树梅花万首诗”的小印,据说晚年自己估算完不成这个数,改“一树梅花一首诗”。一生究竟画了几树梅花题了几首诗,不得而知。
朵云轩所藏童二树《梅花》轴,题有几十韵长诗:“朔风猎猎吹*沙,窗前万卉鲜萌芽。门关白昼自僵卧,为梦忽堕溪西花。恍疑身入香雪海,氤氲香雾相周遮……”诗且不论,题跋让人眼睛一亮:“乾隆甲午冬月,辱承随园老前辈先生以诗见寄,兼索写梅。附呈一章求教。二树。”原来这是送给袁枚袁子才的画。
甲午系乾隆三十九年,公元一七七四年,袁子才五十九岁。《小仓山房诗集》这一年有《题童二树画梅》一诗:“童先生,居若耶,一只小艇划春绿,一枝仙笔画梅花。画成梅花不我贻,远寄瑶华索我诗。我未见画难咏画,高山流水空相思。吾家难弟香亭至,口说先生真奇士。孤冷人同梅树清,芬芳人得梅花气。似此清才世寡双,自然落笔生风霜。杜陵既是诗中圣,王冕合号梅花王。愧我孤山久未到,朝朝种梅被梅笑。如此千枝万枝花,不请先生一写照。”童二树画跋中说的袁子才以诗见寄,多半就是这首。题目虽然叫“题童二树画梅”,根据诗中“我未见梅难咏梅”句意,子才写诗时还没见到童画的梅花。
童二树,山阴人,康熙六十年(一七二一年)生,小袁子才五岁。两人互粉多年,却缘吝一面。据子才《童二树诗序》云:“君有《越中三子集》行世,丙子岁,余读而爱之,无由得见。”丙子为乾隆二十一年(一七五六年),比他写题画诗早十八年,袁子才就已经知道童二树的诗名了。两人从未见过,直到乾隆四十七年(一七八二年)春天,童二树在扬州修志,渡江到南京拜访,不料袁子才带着爱徒刘霞裳同游天台去了。子才五月回南京,随即又去苏州、芜湖,等他十月份去扬州回访童二树时,童已在十天前去世了。童的儿子见到袁子才说:“先人知公将来,喜甚。病中闻奓户声,辄疑公至。委化前一日属曰:‘吾神气绵惙,度无分见袁公。如公至,可将诗与平生事状付之,则吾目暝矣。’”袁子才的同乡诗人周汾告诉子才:“先生知童君之愿见先生,更胜于先生之愿见童君乎?君矜严,少所推许,独嗜先生诗,称为本朝第一。病殗殜矣,梦中懵呼犹日望先生至。揣其意,盖自知年命不长,将以数千篇呕肝擢胃之作,就平生所心折者而证定之耳。”
袁子才为这位未曾谋面的知己亡友写了一首悼念之诗《哭童二树》,写了一篇《童二树先生墓志铭》,编了一部诗集并写了一篇《童二树诗序》。《墓志铭》中说:“先生名钰,字二树,号璞岩,又号借庵。宋慈溪童公亮之后。生而炯介笃诚,潜心古初。弃举业,专攻诗。家邻女史徐昭华,七岁时,徐抱置膝上,为梳髻课诗。及长,与刘鸣玉、陈芝图号越中三子。常往栖凫村,月中行吟,得一诗,绾袜带为一结以记之。比晓入城,数其带,得二十四结矣。其风趣如此。”又说童“画兰、竹、水石皆工,而尤长于梅。使气入墨,奇风怒云,奔赴毫端,海内争购。有高氏九棺未葬,先生挥十纸助之,须臾尽雠窀穸以办。临终画一枝留赠,花未点而手已僵。古干零落,如赋《残形操》。呜呼,可哀也已”。
这里说到童二树画梅助葬事甚奇,详见《随园诗话补遗》卷一。袁子才二十出头时,落魄京师,曾在同乡前辈高景蕃(字怡园)御史家中住了几个月。四十多年后,高怡园病逝,袁子才为他写了墓志铭。高去世时,贫甚,家中有九个棺材未下葬。夜里托梦给童二树,出笺纸求童画十幅梅花。但是童二树从不认识高,惊醒,看到桌上有袁子才写的墓志铭,其中说高“短而癯者”,就是梦中人的样子。童告诉朋友张蒙泉,张说:“莫非高公想借君画以归土耶?”童二树欣然握笔,画了十幅梅花。但是卖给谁呢?当时童二树正住在河南施我真太守家,施听得此事,说:“画梅助葬,真盛德事。”就出葬资二百金,买了十幅梅花,并题一诗:“十幅梅花十万钱,诗中之伯画中仙。耶溪太守捐清俸,了却幽人梦里缘。”张蒙泉招同人和其诗,名《梦中缘》。几年后,袁子才看到《梦中缘》,才知此事原委。
这件奇事,童二树本人也有记录。周作人写过一篇《关于童二树》(收在《瓜豆集》中),提到《二树山人写梅歌》集有一首题云:《连夕苦吟,侵晓始得假寐,已月有旬日矣。上元前二日梦一老翁,颀而长,面目苍黑,虬须白且尽,衣冠亦甚古,相接极欢,出笺纸十束,上篆龙须二字,索余写十梅图,余欣然应之,初不知其梦也,醒后历历可忆,噫异矣》。和《随园诗话》中所说大致符合。只是袁诗话说“短而癯”,童诗题云“颀而长”,“究竟短乎长乎,无从悬揣,不知系二树的梦境迷离,抑随园之寓言十九欤,均不可知也。”知堂老人如是说。
对童二树与袁子才的交情,章学诚曾大表质疑。童二树的这位同乡后辈(有说章是童的学生,余英时在《论戴震与章学诚》一书中已否定)一口咬定:“此则诬罔太甚,不可不辩白也。童君为吾乡高士,生平和易近人,非矜高少许可者。惟见江湖声气一流,恶其纤佻儇俗,绝不与通交往。此人素有江湖俗气,故踪迹最近,而声闻从不相及。盖童君论诗尚品,此人无品而才亦不高,童君目中,视此等人若粪土然。虽使匍匐纳交于童君,童君亦必宛转避之,无端乃至死生之际,力疾画梅,求伊为序,真颠倒是非,诬枉清白之甚者也。”章实斋一向鄙视袁子才,而他否认童二树与袁有交往的依据,就是两人“彼此闻名已非一日,童君果肯倾倒此人,则数十年中,踪迹又不甚远,何至全无片简往还?”因此,“即以情理推之,亦万无此事也。”(转引自郑幸《袁枚年谱新编》)
当然,并非所有的说法都出自袁子才之口,童二树自己没有表白。不知章实斋是否读过童二树的诗集,据知堂老人那篇文章介绍,他收有童二树的四种诗集(袁子才审定的那部“今不得见”),《二树诗略》卷四有题袁香亭(子才之弟)诗,其二有云:“楚中昔日称三道(注,指中郎兄弟),吴下今知有二袁。”虽然知堂老人也不喜欢袁子才,但还是说了公道话:“袁子才好名,诗话所记多过于夸诩,文章亦特无趣味,盖其缺点也,唯二树之推崇随园盖亦系事实。”
假如章实斋看到朵云轩所藏童二树的这幅画,看到童的题诗中这么几句:“每羡先生好乡井,坐卧岂独湖山嘉。图成题句远相报,将毋聒耳嘲淫哇。安得掷砚急归去,日随杖履凌烟霞”,不知会不会收回那些质疑?
罗聘《袁枚像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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